近期,发生了一件轰动中国体育圈的大事——姚明卸任中国篮球协会主席。
姚明何许人也,想必无需多言,他是NBA的巨星,是中国男篮的历史之一人,三次率领中国队参加奥运会。
他的卸任,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。
而就在前不久,鲜少在大众视野活跃的刘翔成了巴黎奥运会的焦点,虽然是因为赛场外的一支广告,但人们的内心依旧激动。
无他,因为他是刘翔。
姚明卸任,刘翔“复出”,当这两个名字不约而同地出现时,人们的记忆仿佛被拉回到二十年前。
那是中国体育的之一个黄金年代,巨星傲然而立,新星不断涌现,人们抬首望天,目之所及,群星璀璨。
姚明与刘翔,是星河中最耀眼的两颗。
图源:中新网
2002年5月19日,NBA正在举行一场极为重要的抽签仪式,14个标着编号的乒乓球将决定哪支球队会获得优先选人权。
当幸运乒乓球一个个被抽取,结果逐渐揭晓,休斯顿火箭队最终拿下了状元签。
一个月后的纽约市麦迪逊广场花园,休斯顿火箭队的负责人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,挑选了来自中国的球员——姚明,他将在火箭队担任中锋位置。
此言一出,震动了两个国家。
姚明身高2.26米,不久前刚率队夺得CBA总冠军兼总决赛MVP,是中国男篮的明星球员。
可在美国,他没有任何知名度。加之,那时的外国人普遍认为中国人只擅长技巧型运动,难以胜任篮球这种对抗性极强的力量型运动,所以他们无法理解火箭队的选择。
更何况,休斯顿火箭队的成绩不算好,能否进季后赛都是未知数,这支状元签是挽救他们于水火的重要机会。他们选择姚明,无异于一场豪赌,赌姚明的加入将带领火箭队浴火重生。
相比美国,国内更为震撼,这可是中国篮球球员之一次以状元签被NBA选中。
在那个中国刚开始融入世界,正需要世界认可的年代,姚明被NBA选中无疑给13亿国人注入强心剂。无论男女老少,都在此刻认识了姚明、知道了NBA,一个接一个地四处询问哪里可以看NBA的比赛?姚明什么时候上场?
肩负着13亿中国人的期望和近3亿美国人的好奇,姚明登上了前往美国休斯顿的航班。
这一年,姚明22岁。
同年年初,一个叫刘翔的上海小伙之一次出国参加室内男子110米栏田径赛。
当发令枪枪响时,刘翔跑道旁的一位美国选手突然摔倒,好在并未影响到他,他依旧跑出了第三名的好成绩。
正当刘翔与教练准备迎接喜讯时,意外发生。
裁判竟认为摔倒的那个人是刘翔,转而判他「中途退赛」。听到这个离谱的判定时,刘翔和教练人都傻了,一个是黄皮肤、一个是黑皮肤,就连跑道都不一样,怎么会弄错呢?
他们欲要和裁判理论,对方却不屑一笑:“中国人跨不了这么快。”
在裁判的认知里,美国选手一直是该项目的王者,中国人连登上国际舞台的资格都是侥幸获得,所以要摔,也只会是你们中国人。
面对根深蒂固的偏见,刘翔哑口无言。
他将此次教训牢牢记在心里,迫切地想要向全世界证明中国人有资格站在田径跑道上,证明黄种人可以跑赢白人与黑人。
这一年,刘翔18岁。
毕业于詹姆斯麦迪逊大学的科林潘,是火箭队派给姚明的翻译,当他在机场接机大厅见到姚明时,紧张的情绪充斥全身:“我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人。”
不只科林,几乎每一个见到姚明的人都是这么想的,当地人对这个身高7英尺6英寸、来自神秘东方的大个子充满着好奇。即使姚明还未上场打球,也已然成为了休斯顿的大明星。无论他走到哪,身边始终围着一群人,人们找他签名,拉着他合影,试图在其身上窥见中国的一角。
休斯顿当地人找姚明合影
面对前所未有的关注,姚明压力倍增,但更大的压力来自于语言的不通、文化的不同与规则的差异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,姚明都形容自己仿佛重新出生了一次,一切都是从零开始。
NBA的打法与CBA完全不一样,姚明需要学习全新的理论知识、全新的防御技巧、全新的进攻方式……他需要不断将自己解构、解构再重组。
但因为语言障碍,即使有科林的帮助,他理解起来依旧很难,他常常因训练时的某个失误懊恼不已。
更衣室里,他看着史蒂夫弗朗西斯、卡蒂诺莫布里、格林莱斯这些以前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球员,大脑常会陷入到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。而当这些人开始聊他听不懂的段子时,他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。
初至休斯顿,姚明适应得并不好。
但无论怎样,日子只会像浪潮一样高高涌起又轰然落下,如此往复,无法阻挡。
2002年10月30日,检验真章的时候到了。
这天,是姚明在NBA的首秀,对手是步行者队。
泛黄的电视机屏幕背后,上亿人聚精会神,死死盯着姚明的一举一动。遗憾的是,姚明打得不太理想,他显然还未适应NBA的打法与强度,上场11分钟,一分未得,进而被教练换了下来。
重新坐回替补席的姚明双手抱头,情绪低落,他能感受到背后那一双双失望的眼睛和嘲笑的嘴脸。
更糟糕的是,姚明始终未能找回状态, 2分、8分、0分、3分……六场比赛场均3.3分的成绩使姚明的声望跌落谷底,人们讽刺他是NBA最“水”的状元。
知名球星查尔斯巴克利毫不客气地嘲笑道:“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球员,不过现在还没有准备好。”随后跟解说肯尼打起了赌,如果姚明今年能在一场比赛中拿到19分,他愿意当场亲吻肯尼的 *** 。
面对无穷无尽地冷嘲热讽,姚明急需一场比赛证明自己。
11月17日,休斯顿火箭队对阵洛杉矶湖人队,这是一场焦点之战,更是姚明的翻身之战。
起初,人们并不看好火箭队,虽然湖人队的奥尼尔未能上场,但依然有着科比这位扛把子,实力不容小觑。事实的确如此,开场之后,火箭队节节失利,教练只得派姚明救场。
临危受命之下,姚明咬紧牙关,决定殊死一搏。球场之上,姚明的状态越打越火热,先是扣篮、再是抢断篮板球、继而反身上篮……在他的帮助下,火箭队逐渐追回比分,直至逆风翻盘。
姚明在本场比赛中,9投9中,单场得分20分。
经此一役,姚明名声大噪。
解说后台,面对力挽狂澜的姚明,查尔斯巴克利兑现承诺,现场亲吻了一头挂着「Kenny」名字的驴的 *** 。
电视屏幕前,正在采访的姚明看着这一幕,一笑而过。
因为打今天起,他真正意义上在休斯顿火箭队、在NBA、在美国,站稳了脚跟。
2003年1月17日,22岁的姚明,声望来到了另一个高峰。
这一天,火箭队再度撞上湖人队,由于大鲨鱼奥尼尔的回归,人们将这场比赛称之为「两个巨人之间的对决」。
正因此,这场比赛的关注度空前巨大,不只是美国,太平洋另一端的中国可以说是全民瞩目,各家餐厅举办起直播观看活动,无数年轻人蹲守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。
人们在线下观看姚明的比赛
而姚明这次,抵住了压力。开场不到十分钟,他连盖奥尼尔两个火锅,他横刀立马,只身控制了半场。可随着对方战术转变,加强进攻压力后,姚明疲于奔命,逐渐式微。
双方比分越咬越死,在距离比赛结束仅剩3秒钟的时候,站在篮筐旁的姚明接过队友的传球,一记扣篮奠定胜局。
霎时间,场内外欢呼声四起,姚明成了英雄。
随后,姚明受邀参加全明星赛,他将与全球最知名的篮球明星们同台竞技。
也是这一刻起,他真正成为了一名明星球员。
此后姚明的每一场比赛,都有世界各地的球迷远道而来,只为看他一眼。开场前,各色皮肤的粉丝们还会站在场馆入口处用他名字唱歌,歌声很响亮,大到所有人都听得到。
因为姚明,成千上万的外国球迷改变了对中国人的偏见,他们开始憧憬更多来自中国的球员加入NBA。
此时,距离姚明加入火箭队仅半年。
当姚明在NBA赛场攻城拔寨之时,那个叫刘翔的小伙子,也即将飞翔。
2004年8月,雅典奥运会。
教练孙海平将彼时21岁的刘翔叫到身边,开始给他安排战术,他让刘翔记得在决赛前隐藏实力,跑个13秒出头即可。
话很狂,尤其是这段话还是从一个中国教练口中说出,倘若被外国人听去,估计会笑掉大牙。毕竟,此前的奥运赛场上,别说中国人,哪怕是亚洲各国的运动员拼尽全力,也难以站上决赛跑道。
但孙海平对刘翔有信心,他相信刘翔将创造历史。
8月24日,男子110米栏预赛。
刘翔以13秒28的成绩夺得小组之一,孙海平握紧拳头,异常激动,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
可没开心多久,状况出现了。
8月26日,男子110米栏复赛。
先是刘翔前一晚没休息好,状态有些许低靡,再是他被分在了第六道,而第六道此前有人摔倒过,或许会影响到刘翔。
当刘翔来到跑道前,屈体、两手撑地、埋头、深呼吸……枪还未响,刘翔就先一步离弦而出。
刘翔抢跑了。
刘翔抢跑
在此前的任何一场比赛中,刘翔从未有过抢跑的经历,显然,他紧张了。
好在那时的比赛规则是倘若有人抢跑,裁判便会给所有人发一张黄牌警告,接下来抢跑的人才会被判定淘汰。
面对决定命运的最后一枪,刘翔将双手放在头的两侧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随后再次屈体、两手撑地、埋头、深呼吸、静静聆听枪响。
枪响、开跑,刘翔超过了所有人,刘翔之一个越过了终点,成绩13秒27。
8月27日,男子110米栏半决赛。
刘翔越战越勇,跑出了13秒18的成绩,再次位列小组之一,成功晋级总决赛。
北京时间2004年8月28日凌晨2:45,男子110米栏决赛即将在雅典的奥林匹克体育场举行。
刘翔入场前,望着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的教练孙海平,他只说了一句话,用的上海方言:“教练,请相信我!”说罢,他穿着那件红黄相间的运动背心走向了田径场。
偌大一个体育场,刘翔格外显眼,他是决赛跑道上唯一一个黄种人,被一群黑皮肤、白皮肤夹在中间。
眼前的一幕,不只13亿中国人倍感荣焉,全亚洲数以亿计的黄种人亦感到振奋,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时刻!
比赛即将开始,全场屏息凝神,就在枪响的那一瞬,特拉梅尔故意抢跑,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,刘翔亦受到影响,跟着跑出去一段路。
特拉梅尔抢跑
特拉梅尔不会想到,他的自作聪明将使他彻底告别金牌。
因为他激怒了刘翔。
当第二次枪响,电视机前的人们开始跟着解说的声音捕捉赛况:“比赛开始,刘翔的起跑非常的顺,他目前排在之一位,旁边的是特拉梅尔、奥利加斯。刘翔,处于领先的位置,刘翔!刘翔赢了!刘翔赢了!刘翔创造了历史!”
在解说的呐喊声中,刘翔以12秒91的惊世成绩,夺得了雅典奥运会男子110米栏的金牌,同时追平了科林杰克逊在1993年创造的世界纪录。
当12秒91的成绩展现在田径赛场上的大屏幕上时,刘翔疯了似地在跑道上奔跑,奔跑,再奔跑……
那一刻,他激动极了。
赛后,刘翔面对镜头,眼中含泪地说道:“谁说黄种人不可以拿到奥运会前八呢?我今天一定要证明给大家看,我!是奥运会冠军!”
此役过后,刘翔成了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,全世界的焦点。
这时,距离他之一次接触跨栏仅隔八年。
还是2004年,火箭队迎来了一名重量级球星——特雷西麦克格雷迪,一个蝉联过NBA得分王的男人。
球迷们相信,当他与姚明肩并肩,火箭队将势不可挡。
姚明与特雷西麦克格雷迪
2004年12月21日,姚麦组合的之一年,在对阵猛龙队的时候,二人联手砍下74分,震撼全联盟。
07-08赛季,他俩更是带领火箭队狂砍22连胜,创造了队史纪录,这也是当时NBA历史第四长的连胜纪录。
姚明因此一飞冲天,连续7个赛季入选NBA全明星阵容、2次入选NBA更佳阵容二阵、 3次入选NBA更佳阵容三阵,被球迷们视作NBA最顶级的中锋。
篮球巨星,当之无愧。
刘翔亦然。
雅典奥运会后,他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,不仅没有陷入巅峰即谢幕的魔咒,反而继续创造着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。
北京时间2006年7月12日凌晨,瑞士洛桑田径超级大奖赛男子110米栏,当刘翔冲过终点线的刹那,计时大屏定格在「12秒88」。
全场沸腾,世界震动,因为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纪录,一面令黑皮肤与白皮肤运动员都感到畏惧的叹息之墙。
倘若说,此前的12秒91是刘翔与科林杰克逊共享,那12秒88便是独属于刘翔的传奇。
刘翔不停,传奇不止。
2006年9月9日,在德国斯图加特举办的国际田联田径大奖赛男子110米栏决赛上,刘翔以12秒93的成绩夺得冠军;
2007年2月,德国田径室内赛,刘翔又凭借7秒42的成绩打破了60米栏的亚洲纪录;
同年8月31日,第11届世界田径锦标赛男子110米栏决赛,刘翔以12秒95的成绩将冠军收入囊中。
至此,刘翔成了集奥运会冠军、世锦赛冠军和世界纪录保持者于一身的男子110米栏「大满贯」得主。
一边是NBA球场的姚明,一边是田径跑道上的刘翔,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不断击碎着人们对中国人、对黄种人的偏见,他们用一个又一个震撼人心的成绩与难以忘却的瞬间,诠释着中国运动员的优秀。
人们相信,中国体育正在崛起。
但,还需要一个最重要的时机——2008年北京奥运会。
2008年8月8日,距离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还有几个小时,刘翔刚结束赛前的最后一场训练,他看着前来围观的记者朋友,满脸堆着笑容,心态显得极为放松。
两天后的田径队出征动员会上,教练孙海平评价此时刘翔的状态是“历史更好”。
刚训练完,心情极为放松的刘翔
相比刘翔,姚明的状态却异常糟糕。
2008年初,时任篮管中心主任的李元伟接到一通 *** , *** 那头是姚明的经纪人陆浩,他语气凝重地对李元伟说:“李主任,姚明左脚骨裂,预计很快就会进行手术,但医生说他有可能赶不上奥运会了。”
听闻该消息,李元伟心都凉了半截,无他,中国篮球队能否在奥运赛场上取得好成绩,姚明是至关重要的一环。但没办法,姚明已在NBA征战六年之久,高强度的训练与对抗,透支了他的身体。
手术结束后,火箭队队医克兰顿告诫姚明,倘若为了身体着想,就放弃北京奥运会,否则很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。姚明却摇了摇头,面对北京奥运会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,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缺席,更无法接受因自己缺席导致中国篮球队失利。
他决定赌一把。
三个月后,姚明从美国休斯顿飞回中国北京,正式回归国家队。短短三个月,姚明究竟恢复到了什么程度?能否扛得住奥运会的强度?没有人知道,包括他自己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在分组仪式上,中国队被分配到了死亡之组,五个对手有四个是世界级强队,杀出重围的概率,渺茫至极。
姚明与男篮队员
2008年8月10日,中国男篮的之一场比赛,对手是美国队。
当裁判哨响的刹那,比赛一触即发,姚明外线拿球,直接出手,投进了中国队的之一粒进球,还是一个三分球。当之一节结束,双方比分定格在29:29,打平。可随着对手加强反击力度,中国队最终输掉了比赛。
第二场对阵西班牙,中国队又以75:85的比分落败。
站在悬崖边,姚明挺身而出,在他的率领下,中国队先是战胜安哥拉队,后以59:55的比分战胜强队德国队,成功闯出死亡之组,而这场比赛中,姚明砍下了25分。
对阵德国队时,姚明得分
虽然中国男篮最终倒在了八强赛上,但他们已经创造了中国男篮在奥运会历史上的更佳成绩。
可以说,姚明不仅是一个人扛着一支队伍在走,更是扛着一个国家13亿人的期望在走。
而就在距离五棵松篮球馆不远处的北京工业大学体育馆,25岁的林丹作为中国羽毛球选手横扫全场,整整5场比赛,一局未丢,干净利落地拿下了奥运金牌。
还有27岁的郭晶晶,她以无可匹敌之姿统治着水立方内的跳水台,先后夺得女子单人三米板金牌与女子双人三米板金牌。
诸如此类的辉煌时刻,几乎发生在北京奥运会的每一天。
当然,有辉煌,自然也会有遗憾。
8月18日,男子110米栏预赛当天,刘翔团队正处于崩溃边缘。谁也没有料到,刘翔的身体竟然出了状况,别说比赛,连慢跑都无法进行。
教练孙海平先后尝试了冰敷和喷雾,但都没有用,最后请来一位 *** 专家,对方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,帮刘翔在局部做极端 *** ,试图以疼止疼。
比赛即将开始,刘翔缓缓走向跑道,像往常练习过的千百次那样,他开始屈体、两手撑地、埋头、深呼吸……
枪响,刘翔冲出去后不久又停下。
有人抢跑了。
但不同于以往的是,他这次没有重新回到跑道上,而是选择撕掉大腿上的号码牌,然后朝着入场通道走去。在解说的一声“啊”中,观众们方才意识到,刘翔退赛了。
第二天,刘翔父亲赶到了奥运村,当见到刘翔时,他正趴在理疗床上做腿部肌肉恢复。刘翔知道父亲来了,头没有转过去,一直朝着地板,只是轻轻喊了一声“爸”后便陷入了沉默。
这时,刘翔父亲突然听到了一些声音,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,他朝声音的方向望去,那里是刘翔脸朝下的一块地板。
原来,是刘翔在哭。
刘翔退赛后,在后台掩面哭泣
因为退赛,刘翔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舆论风波,他一夜从神坛跌至深渊,从人人敬仰滑坡至人人唾弃,央视记者冬日娜如此总结那段日子:当年雅典大家有多爱他,北京就有多恨他。
冬日娜不会预料到,北京奥运会只是噩梦的开始。
正如太阳终有落山的时刻,巨星亦有暗淡的一天。
伤病,几乎是每一位运动员都难以逃脱的噩梦,姚明与刘翔也不例外。
北京奥运会结束后,姚明重新回到了火箭队,可随之而来的,是他遭遇了职业生涯最严重的两次伤病。
2009年5月10日,在与湖人队的第三场比赛中姚明扭伤了脚踝,后被确诊为左脚骨折,必须进行大手术,他不得不就此缺席整个赛季。
待下次登场,已是一年之后。
但他只打了5场比赛,就因为左脚踝应力性骨折离开了赛场。
这一离开,便再也没有回来。
2011年7月20日,姚明宣布退役。
另一头,刘翔自北京奥运会后,开启了更加残酷的训练,他甚至将自己熟悉了十余年的八步上栏改为七步上栏,一切只为重回巅峰,并期望在4年后的伦敦奥运会上挽回曾失去的一切。
图源:《定义2021》
2009年9月,因伤阔别赛场13个月的刘翔在上海大奖赛上迎来了自己的复出之战,结果首战便跑出了13秒15的骇人成绩,与冠军特拉梅尔的时间一模一样,仅仅因为对方的有效部位先过终点,刘翔才屈居亚军。
刘翔与特拉梅尔同时越过终点线
此后的济南全运会、广州亚运会,刘翔皆将冠军收入囊中。而在2012年5月的国际田联钻石联赛尤金站上,刘翔更是以12秒87的成绩站上了至高领奖台。
当时的报纸头版几乎都献给了刘翔,人们评价他:重返世界之一。
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,直到同年8月——伦敦奥运会。
刘翔等这一天太久了。
但没有想到的是,他等来的竟是一场更大的遗憾。
8月7日,伦敦奥运会男子110米栏资格赛,29岁的刘翔第三次站在奥运会的起跑线上,可起跑没多久,他便因右脚跟腱断裂造成的疼痛,摔倒在之一道栏杆上。
无奈之下,他只得再度选择退赛。
起初,他是打算直接去往入场通道,可走至半途,他突然折返回赛场上,单着脚一步步向前跳跃,一直跳到终点的栏杆前,他双手扶住栏杆,在亿万观众面前亲吻了它。
最后,在全场的掌声与鼓励声中,他离开了奥运会的田径赛场。
这一离开,便是永远。
3年后的4月7日,31岁的刘翔正式宣布退役。
刘翔退役仪式
当两位代表中国体育的领军人物先后在当打之年离开赛场,无人不感到遗憾。
但遗憾过后,是幸运。
庆幸在他们的率领下,中国体育圈在二十一世纪初迸发出了闪耀全球的璀璨光芒,林丹、郭晶晶、张怡宁、杨威、邹市明……一连串闪着光辉的名字,缔造了一个令所有国人都感到无比自豪的黄金时代。
随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谢幕,时代的光晕渐渐淡化,直接彻底消散,留在原地的,却是一簇簇薪火。
时过境迁,苏炳添代表黄种人站上了男子百米决赛的跑道、17岁的全红婵成为中国奥运历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得主、21岁的郑钦文夺得了中国首个奥运网球单打冠军……
对于刘翔、姚明所在的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,若干年后,我们依然会无比怀念他们所创造的一个又一个荣耀与奇迹。
但我们也有理由相信,新的黄金时代,终将到来。
就像网上一位博主所言:那天我做了一个梦,百年后的奥运赛场上,有中国人夺冠……
经历那些梦碎的夜晚之后,有些梦,终将成真。
而有些雨,也终将落下。
再见,姚明;再见,刘翔。
再见,诸神的黄昏。
你好,新星的黎明……